隆阳区法院民一庭有法官八人,老张、杨哥、万姐、李哥、凤姐、小董、小王和我。面对每年五、六百件案件,我们的生活是清贫的,工作是繁忙的。在常人看来,法官是公平正义的主持者,法官职业是一份高尚的令人羡慕的职业。但放在真实的社会场景中,我们看到的是,法官也是普通、平凡的人,有喜乐,有忧愁,也有烦恼。作为民事法官,经常面对的是当事人的喋喋不休、哭喊吵闹甚至是暴力冲击、生命威胁等等。同时,我们也面临社会矛盾日益增多、案件复杂程度加大,“案多人少”等困境;面临着生活成本的上涨,生活压力大增,买房、买车、结婚生子等问题;还面临着工作相对枯燥,工作中的付出和回报不对等等问题……,这些,都对我们的幸福感大打折扣。
可是我们又是那样容易知足。当事人的一句赞扬、一声谢谢、一个由衷的微笑都能给我们以欣慰、以满足。当化干戈为玉帛,让老死不相往来的邻里一笑泯恩仇时;当让濒临破碎、夫妻反目的家庭重归于好时;当风烛残年的老人,用颤抖的双手接过赡养费时……,我们都会感到幸福。
老张已经五十出头了,在法院干了三十多来,民事审判工作一干就是十三年,承办的案件上千件,他经历了多少喜悦、哀乐他自己已说不清。今年他在办理一个排除妨害纠纷案件中,原告在庭审中要求老张回避,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当事人主动要求他回避的第一个案件,原告的理由是老张在勘验现场当天上午与被告一起吃饭。老张十分委曲、无耐,在与原告解释不通的情况下,他想起了法院的监控,于是邀约原告一起调取了法院的监控视频,视频显示老张当天勘验现场回来后到单位食堂打饭的整个经过,原告看了后明确表示是自己误解了张法官,并就此事给老张道歉。老张后来在办公室高兴地说:“还好法院有监控,否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时,我看到了老张表露出来的不是抱怨,而是澄清事实后的喜悦。
杨哥已是接近五十的人了,多年的民事审判工作让他铭记慎言、慎行,所以他很不爱说话、不爱笑,即使和单位的同事在一起他也总是沉默少语。但从他办理的两千余件案件中,我看到的是认真、细致。今年,杨哥被抽调去工作队,我们庭大家都很羡慕,杨哥更是洋洋得意的说:“这是我的运气,我的幸运。”虽然工作队也很辛苦,但杨哥每次回到办公室,他都觉得自己是划得来的,所以他随时面带幸福的笑容。
万姐也是民一庭的元老了,六十年代中后期出生,多年的民事审判工作让她更加淡定、从容,从不计较个人得失,看待问题总是从好的方面想。她在办理一件雇员受害责任纠纷案件中,因被告对原告的伤残鉴定提出异议,要求重新鉴定,后在重新鉴定中因原告伤情很重,家住深山,交通不便,无法亲自到鉴定机构检查,万姐在通知被告后,与鉴定人员一起前往原告所在的瓦渡乡,车辆行驶两个多小时后大家下车步行,翻越崇山峻岭,在泥泞的小道上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原告家中,回来后万姐告诉我的不是辛苦,而是她看到的是山上的美景,她还饶有兴致地将用手机拍摄下来的图片发给我。看到她略带疲倦的笑容,我想她此刻是幸福的。
李哥四十多岁了,他在法院多个部门工作过,今年他选择了来民一庭工作,他要把他的所学用到民事审判这个矛盾比较尖锐的部门。工作中他任劳任怨、从不叫苦。前几天他母亲病重,他请假照顾母亲。在请假的几天时间里,他有个案件要开庭,我已跟他说将案件交给我办理,临近开庭他却来到单位,说母亲已无大碍,大家都很忙,自己的案件自己尽力处理。到了后来我才得知开庭那天是她母亲病情最重的一天,医院连续发了三次病危通知。我在感动的同时也严肃地“批评”他,他笑着对我说:“母亲也支持我工作呢,你看她现在已没事了。”
凤姐与我同属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她性格开朗,注重养生,开车到单位还要在单位走上几圈。作息时间很准时,从不熬夜。前几天她办理了一个离婚案件,被告开庭时拒不到庭。凤姐在开庭后三番五次打给被告电话,可被告总是不来,甚至不接电话。判决书送达时原告都要求法院公告送达,可凤姐连续几天晚上到被告家找被告。直到第四天早上上班时,凤姐爽朗的笑声从办公室传出来,大家都以为凤姐中彩票了,结果她告诉我们法律文书终于在昨晚12时送达给了被告。
小董和小王都是八零后出生,他俩是民一庭的年轻人,而且都是副庭长。他俩都很谦虚、爱学习。小董的老公在乡镇工作,所以女儿都是由她负责接送。她经常因接女儿迟到被女儿班主任批评,所以被老师批评她已习以为常。有一天她十分兴奋地告诉我们说:“老师昨天下午居然没有批评我”。小王是玉溪人,则结婚不久。前一段时间他调解了一个案件,后来当事人拿着现款到办公室交给对方,看着满桌子的三十多万元现金,小王告诉当事人说为了证明付款事实而照了几张相片,后来小王面带微笑很神秘地告诉我说照相是因为自己还从没见过那么多现金!
我时常在想,幸福到底是什么?在看到他们的笑容、满足之后,我才突然发现,其实幸福很简单,幸福就在于人的心态,在于看问题的角度,只要心存善良、心存感恩,幸福其实就在我们身边。